柳辞烟沉浸在那一场遥远的梦中。梦里岁月静好,花团锦簇,她和敛尘仙君在松澜殿前的院中,看遍了四时花开花落。
后来的画面,闪动得很快,就好像时间加速了一般。她看到自己化为人形,看到他们在无忧幻境中仰望星空,也看到他们在莲池边的道别。
最后的场景,停在她被剥去记忆的那一刻。深切刻骨的痛苦让她在睡梦中也感到惊惧,她不由得挣扎起来。
柳辞烟睁开眼,终于明白,那些始终困扰她的事情是什么了。
她丝毫没有怀疑梦境的真实性。这一切在她看来,都太过熟悉了。那些毫无章法的碎片拼凑起来,构成了她最重要的过往。
柳辞烟想,或许她从未真正忘却。这些记忆蛰伏在她脑海中的某个角落,伺机反扑。
此刻她第一反应,是去密林中找褚云归。或者说,是敛尘仙君。明明不久前还见过,但某种意义上来说,他们已经分别太久了。
然而,还没等她有所动作,便看到远处的天边有一道金光直冲天际。她定睛一看,正是来自密林的方向。
顾不得心中纷乱的思绪,她飞身前往密林。
还未靠近养魂木,柳辞烟就感觉林中有些异样。树影婆娑,沙沙作响。刺目的金光穿透树叶的缝隙,仿佛在黑暗中开出了花。
柳辞烟看到褚云归背对着她,站在养魂木下,微微仰头,似乎在思索什么。他的周身笼着淡淡的金光,恍惚多了几分不真实感。
“云归……”柳辞烟轻声开口,好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。
褚云归回头,原本微蹙的眉心舒展开来,对着柳辞烟露出一抹轻笑,温声道:“辞烟,我想起来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柳辞烟想说什么,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,太过汹涌澎湃的情绪将她几乎失语。唯有眸光闪烁,好似凝着晨间的露珠。
褚云归走到她的面前,笑意更深。他缓缓说道:“原来,我们真的早就熟识了。”
柳辞烟的樱唇半启,喃喃道:“仙君……”
“辞烟,你也想起来了?”褚云归眸光一亮,惊喜道。
柳辞烟微微颔首。然后她想起正事,忙道:“仙君如今是不是补全了魂魄?”
褚云归认真道:“如今你我皆在凡尘,还是唤我云归吧。”
他顿了顿,接着说道:“我还有一缕魂魄附着在苍流剑中,用以镇压锁妖塔中的妖邪之气。虽说不够完整,但应该不影响转世。剩下的事,等我觉醒之后,再去完成它。”
柳辞烟忧心忡忡道:“可是你一旦降生为人,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。我不太放心。”
“人世间最有趣的地方不就在于这些不确定性吗?”褚云归凝眸望着柳辞烟沉声说道。“但人之所以为人,便是总能创造奇迹。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,我来凡间,是有自己要做的事?”
柳辞烟点头道:“记得。有什么是我能帮你做的吗?”
“好好修炼,终有一日,我们会在天界重逢的。”褚云归郑重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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