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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家祠堂。
沈太傅看着跪着的段音离,一脸怒气:我竟不知道谨儿有这么个‘好妻子’,竟敢砸书房。
段音离沉默不语,只是不甘的握着拳头。
你给我在这儿好好反省!
沉重的门缓缓关上,黑暗中,她想到哥哥,眼中涌出泪水。
吸了吸鼻子,她将眼泪强逼回去,任由后背的疼痛侵蚀着她的意识。
三日之后,紧闭的门才缓缓打开。
沈太傅看见伏在地上憔悴不堪的段音离,没有流露出丝毫怜悯:可清醒了?
段音离半垂着眼帘,对沈太傅的话充耳不闻。
段云节已下葬,你也莫再无理取闹。
听到沈太傅这句话,段音离浑身一颤,撑起身子就要朝祠堂外跑。
站住!沈太傅呵斥住她,厉声道,段云节被俘半月才自尽,皇上已怀疑段家通敌。你若不想你爹难做,奉劝你少去惹闲话!
段音离停住了脚步,心中一片悲凉。
段家世代护国,只因被俘半月才自尽就要被怀疑叛国,真不知是可笑还是荒唐。
段音离紧攥着拳,看向皇城的方向,心中悲郁无法纾解。
良久,她转过身回房。
简单的处理了伤口,段音离换上干净的衣裳出了太傅府。
从不信佛的她徒步来到齐云寺,替段云节点了盏长明灯。
她不能去将军府,只能对着佛祖重重的磕了个头,祈求来世再与段云节做兄妹。
段音离缓缓起身,长袖拂过一旁的签筒,一只签从横倒的签筒中落在了她的脚边。
只见上面血红字体刺眼:一心勒马向前去,难渡江头独木桥。
下下签。
段音离一路上都心不在焉,那只无解死签好似是为她准备一般,不偏不倚的正对着她。
她无意识的又回到将军府,可这一次,她甚至不敢再上前去打扰。
将军府早已挂起一片素缟,段音离站在府门外十几丈外,看着段毅一身铠甲站在门口。
爹爹他,好像一下老了十岁。
段音离心中锥心般难受。
秋风将白幡吹起,除了十几个士兵身罩粗布衣跪着,没有任何人前来吊唁。
天色渐渐变暗,段音离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府前的萧瑟,如同木桩一样站在原地。
你还要看多久?
段音离抬眼看去,竟是儿时好友陆光学。
她略带倦意的眼神中闪过几许诧异,但很快将目光重新放在将军府门口,未说一句话。
陆光学也看向将军府:既念想着,为何不进去?
进不得,会害了他们。段音离语气平静,眼里却是无尽的无奈苍凉。
她微微抬起头,天空的黑暗好像融进了她的双眼,她只知道在失去意识前,将军府白的刺眼。
太傅府新房内。
沈谨言冷着脸,看着缓缓醒过来的段音离:关了三日,倒是关出骨气来了。
段音离眼神空洞,不知自己如何回来的,许是陆光学将她送回。
她枯木般的神态惹得沈谨言心中莫名不舒服:你嫁来前就没想过今天?别再做戏了!
沈谨言再次决然离去,段音离紧抓着床沿,身子轻轻颤抖起来。
她满心的想和沈谨言细水长流,可哥哥却在敌营受折磨,若是她与爹还有哥哥一同出征,哥哥或许就不会被俘
十九年来,从未有过的悔恨、悲愤和自责占据了她整颗心。
段家儿女流血不流泪,可即便她再如何强忍,眼泪却还是不争气汹涌而出。她咬着牙,不肯哭出声来,只有偶尔一两声如同小动物受伤时的呜咽传出。
次日一早,段音离穿上如同在段家时的素衣劲装。
踏入沈太傅的院子时,沈谨言刚好请安出来。
两人四目相对,沈谨言最终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便径直离开了。
看着他如同陌生人般的态度,段音离苦笑一声,径直走向书房。
她不知道,背后的沈谨言停下了脚步,皱眉看着她身上的衣服。他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悦,但随即又被更大的烦躁掩过。
踏入沈太傅的书房,段音离直接跪了下来。
沈太傅紧锁眉头:你这是要干什么?
段家女儿段音离,自请下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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